玉藻妄想錄！

不知是否因為心情開朗，所以覺得連天氣也特別好。

由於長途遠征歸來，軍隊都明顯地露出疲態。於是甘寧名正言順地申請在荊州多留幾天。

在官府的驛館裡，趁著空檔休息的時間，甘寧正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上擺放好箭靶，一個嚴父的樣子教導甘懷箭法。

「…腰要直、心要靜…」甘寧站在兒子身邊教授箭法和傳授口訣，「瞄準目標，然後放箭！」

『咻』的一聲，箭中正紅心。

『啪啪…』掌聲從二人身後響起。

「好箭法！」陸遜原來一直站在大樹下，看著甘寧教授箭法，「果真是虎父無犬子。」

看見陸遜到來，甘寧臉上在不知不覺間露出溫柔的笑容。

甘懷收起木弓，揖道：「小姪見過陸大人。」

「懷兒不用見外了。」陸遜親切地搭上甘懷的肩膀

聽到陸遜親切的稱呼，甘懷真的受寵若驚，他面上浮現出欣然歡喜的表情。

「咳咳，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。懷兒為父聽說有幾份重要公函送到來軍部，能否替為父去軍部拿？」

聞言，甘懷放下手上的木弓，道：「孩兒馬上去拿。」

確定了甘懷離開後，陸遜馬上撲入甘寧懷裡，語氣黏黏的向他撒嬌，道：「好過份喔，只顧懷兒，都不理我了。」

甘寧雙手環抱住陸遜的腰身，笑著問：「怎麼也喊他懷兒了？」

「…他是你的兒子嘛……那…也算是我的…」陸遜越說越小聲，不過甘寧還是可以清楚聽到。「聽不到，大聲點？」甘寧豎起耳朵，故意讓陸遜尷尬，問道

陸遜立刻連耳根都紅起來，「甘、興、霸…你好壞…！」

甘寧馬上哈哈大笑，道：「甘寧不壞，伯言不愛。」

「來、來、來…親親小伯言…」甘寧捧起陸遜白皙的臉蛋，溫柔的吻上朱紅的小嘴。

「…唔…」雖然陸遜有點不情願就這樣給甘寧制伏，但他還是輸掉甘寧的柔情蜜意。

『啪』

截斷枯枝的聲音。

甜蜜的二人立刻分開，乍見臉色帶點慘白的甘懷站在拱門下。

他支吾的說道：「父親剛才忘記了給孩兒進入軍部的令牌。」

聞言，甘寧尷尬的連忙從腰間掏出一枚銅牌遞給甘懷，「拿去吧。」

「…謝父親。」

說完，甘懷急速匆忙離開。

陸遜不禁擔心問道：「興霸，不知道懷兒剛才有沒有看到…」

「放心…如果有需要的話…我會向他解釋…」甘寧摟緊陸遜安慰道

「嗯。」

甘懷拿了公文之後，就馬上回到驛館把文件交給甘寧。

他敲敲甘寧臥室的木門，他沉厚的男聲隨即響起：「進來。」

推開了木門，發現原來陸遜也在，甘懷打算放下手上的文件便速速離去。

陸遜柔和的聲音響起，道：「懷兒慢著。」

「還有什麼吩咐，陸大人？」語氣舉止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，跟早上完全是判若兩人。

「…明晚我將會在府中設宴…你也一同到來吧…」不知道為什麼陸遜的話間明顯少了一份自信。

甘懷揖道：「軍中事務繁忙，小姪恐怕不能賞面光臨。」

甘寧很清楚看到陸遜臉上失望傷心的表情，他心痛了。「難得伯言一番美意，懷兒就不要推辭了。」

可是，甘懷還是堅持不渝，道：「父親你去就夠了，孩兒還有要事辦。」

聽到他的說話，甘寧說話時不自覺地語氣都變重了，「懷兒！」

「興霸，還是算吧。既然懷兒有事要辦，我們就不要勉強他。」陸遜知道他已經發現了他和甘寧的關係，此刻陸遜的確是有點傷心。

甘懷的臉色也沒有比甘寧的好看，他抱拳揖道：「告退了。」

也許，甘寧不忍看見陸遜傷心，見到甘懷對陸遜冷言冷語，見到陸遜失望傷心的樣子，他失控了。

「懷兒，給我站住！」甘寧厲聲道

「父親還有什麼吩咐？」

「怎可以對人如此無禮？快向陸大人道歉！」

在甘懷的記憶裡，甘寧從來都沒有用過如此嚴重的語氣跟自己說話，更沒有大聲罵過他。

他吸了一口氣，道：「父親，請恕孩兒直言…」

「孩兒一直都很尊敬父親，也很仰慕陸大人的機智和謀略。孩兒一直視你們兩位為榜樣，但是你們實在令孩兒太過失望了…」

「孩兒一直以為父親不婚是因為男兒應該以事業為重，以為父親一心為吳王效力…」甘懷越說越激動，「…原來…原來…只是為了一個這麼可笑得原因…！」

聞言，甘寧被氣得青筋暴現出來，罵道：「我不准你這樣說話！」

「…興霸…！」陸遜壓根兒沒有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地步，這不是他想看見的。

甘懷現在的心情就有如遭到背叛一樣，他傷心之餘還夾雜著憤怒，央求般的語氣說道：「…父親…你清醒一點好嗎…？…你和陸大人都是…都是男人…」

「懷兒…請你相信我…」沉默而久的陸遜終於忍不住，「…我和興霸是真心相愛的。」

「…我們…」

話說到一半，甘懷便厲聲道：「請不要跟我開玩笑了。如果不是你的話，父親就可以正正常常的娶妻生子。都是你的錯，迷惑吾父！」

『啪』的一聲，清脆利落的響起來。

刺痛的五指印，深刻的留在甘懷的臉上。

甘寧挑起劍眉，厲聲喝罵道說：「我不准你這樣說伯言！」

這一掌是甘寧給他最痛的一掌，這種錘心刺骨的痛比起父親小時候打他還要痛上十幾倍。

他為了一個所謂愛他的男人而打自己，他已經告訴他誰的地位比較重要了。

甘懷沒有大吵大鬧，默默的黯然告辭。

「父親…孩兒先行告退…」

二人目送著甘懷失落的背影漸漸縮小，直至消息於眼前。

「…興霸…」陸遜撲入甘寧的懷裡，聲音變得哽咽，「…對不起…」

自責、內疚、罪惡感、自嫌…等等的感覺涌現於心頭。

甘寧粗糙而溫暖的大掌，輕撫人兒的秀髮，沙啞的嗓音響起，「…不關你的事…他總有一天會明白我們的…」

「…究竟…究竟我們的開始…是不是一個錯…？」

陸遜從來都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，因為他相信只要他們是相愛的，是認真的，就一定可以排除任何阻隔章礙。

可是，他卻無意中傷害到甘懷。

一個真心關心甘寧的孩子。

甘寧淺吻陸遜的頭髮，「就算是錯，也有我陪你一起承受。」

「不要擔心，剛才都是無心之言，懷兒很快就沒事了。」

他抱著陸遜微微抖震的身體，像哄嬰兒般輕輕的拍著陸遜的背脊。

「…興霸…可是…」

「噓…」甘寧修長的手指點落在陸遜的嘴唇上，「現在什麼都緊要…最重要的是…我、愛、你…」

「…我也是…」陸遜的小臉緊貼甘寧的胸膛，隨著他的呼吸起伏。

此刻，是他感覺得二人心靈上靠得最近的一刻。

沒有物理上的阻隔，只要想法一致，彼此之間是相愛著，便能超越社會的規限，無視一切的束綁。